剧情简介
文丨青琰纪史 编辑丨青琰纪史 被誉为东野圭吾推理小说“巅峰神作”和“无冕之王”的《白夜行》（1999）自问世以来，先后被改编为日本电视剧（2006）、韩国电影（2009）、日本电影（2011）、中国有声剧（2021）。跨越传统纸媒、荧屏银幕、网络电台。 以文本、影像、声音三种形态风靡东亚，收获无数读者、观众、听众。本文考察《白夜行》在东亚的跨媒介传播之旅，辨析《白夜行》文本、影像、声音三种媒介存在形态的特征，在世界文化交流视野中发现当代中国有声剧的价值和潜力。 迄今为止，小说《白夜行》共经历了三次影视化改编，文本转换为影像。影视是当代主流的大众娱乐方式，媒介的改变无疑大大拓展了《白夜行》的传播范围和社会影响。 但是，《白夜行》影视改编追求的是大众化策略，并不以严格忠实于小说原著为第一要务，从而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叙事变形乃至变异。因此，《白夜行》影视剧不能与《白夜行》小说等同视之。 2006年，《白夜行》被改编为电视剧，在东京TBS电视台播出，平均收视率达12.28%，获得第48届“日剧学院奖”年度最佳作品等四个奖项。 日剧《白夜行》最大胆的改编，是将雪穗与亮司这条小说中的“暗线”变成了“明线”，完全从他们的主观视角来叙事，极为细腻地描写雪穗和亮司的内心独白、对话台词、联络情形。但是，这些内容在小说中并不存在，实为编剧和导演的“二次创作”，其结果有二。 一是“去推理化”：小说中的“人心之谜”在电视剧中不复存在，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因直接呈现而变得毫无悬念，观众只需被动接受，不必动用脑力想象推理。二是“纯爱化”：全剧弥漫着爱情的伤感情调。 重点突出雪穗和亮司的爱情故事，着力渲染他们的爱情悲剧，煽情的画面击中无数观众的泪点。“去推理化”消除了思考的疲惫感，“纯爱化”迎合了人们的兴奋点，观众可以无压力观剧并释放情绪。 但是，这显然悖离了东野圭吾在小说中刻意采取的叙事策略，也丧失了小说的叙事效果，是对原著的偏离和叛逆。从故事细节、叙事风格和接受体验来看，电视剧《白夜行》已经是一部异于原著的新作品了。 此外，剧中还有诸多改编也算不得高明，比如将雪穗和亮司十余年不公开相见的原因，自作聪明地解释成是为了熬过15年刑事追诉时效期，并给出了期满的具体年月日，二人为等到那天而苦苦坚守。 这并不合理，因为十余年来二人又不停犯下新的罪行，追诉时效期理应从最晚的一次犯罪算起，而不是从最早的一次犯罪算起。 电视剧《白夜行》中因改编导致的这类逻辑漏洞还有很多，而这种硬伤在缜密的小说原著中却难觅踪影，因为东野圭吾写作时格外关注“逻辑上不能出现矛盾”。 2011年，小说《白夜行》在日本被改编为同名电影上映，票房达4.2亿日元，同年入围第6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小说原著的篇幅长达50多万字，而电影只有两个多小时的容量，所以电影《白夜行》也“对原著进行了大幅度的改编”。 大量删除原著的故事支线和配角，中道正晴、高宫诚、筱冢康晴、今枝直巳、菅原绘里、三泽千都留等多人没有登场，而西口奈美江与栗原典子、秋吉雄一与园村友彦等则被合并为一人。 桐原亮司伪造银行卡、制售盗版软件等经历也被砍掉，整个故事去繁就简，只留主线。如果说电影对原著的大幅裁剪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对人物性格的改动则是刻意之举。刑警笹垣戏份大增。 且一改原著和电视剧中的冷峻形象，变身为温柔可亲的大叔，脸上总带着慈祥的微笑，对亮司和雪穗的遭遇抱有深深的同情。他不懈追查此案的缘由，被电影修改为是痛失爱子后父爱移情到亮司身上的执念，故一面追踪亮司的行迹，一面体味亮司的孤独和痛苦。 这虽然为冰冷的故事添上了一抹温情色彩，却是对原著中笹垣复杂形象的浅薄化处理。筱冢一成形象的变异最大，深爱着江利子的他竟然接受了雪穗的诱惑，与雪穗结婚。 并在意外发现雪穗“圣女”面孔背后的“恶女”心灵后担惊受怕、懦弱慌张，直至精神失常，完全颠覆了在原著中自信、沉稳、专情、优雅的形象。一成如惊弓之鸟般的表现，又塑造出雪穗毫无人性的险恶可怕形象，令观众毛骨悚然，让电影更具冲击力与话题性。 但这是对小说中雪穗阴暗形象的片面择取和过度放大。东野圭吾笔下的雪穗，其实难以用善或恶的标签简单概括，她为了走出童年阴影、拥有正常人生而努力生活，无疑想做一个好人。 除非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难题，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轻易动用暗处的亮司这一最后手段作恶，小说中的雪穗形象显然更人性化，也更为真实立体。 其实早在2009年，小说《白夜行》就已被改编为韩国电影上映，吸引了近百万韩国人观影，获得第31届韩国青龙电影奖和第30届韩国电影评论家协会奖。韩国电影《白夜行》仅借用了日本原著的情节框架，而致力于故事的本土化。 将背景改成韩国，将人物改为韩国人，如金佑翰（亮司）、柳美皓（雪穗）、韩东秀（笹垣）、车承佑（一成）。这种手法在韩语中叫作“翻案”，是介于“翻译”和“创作”之间的混合形态。 百余年来，韩国形成了以这种方式吸纳日本近现代大众文艺作品的传统，如韩国近代名作《长恨梦》“翻案”自明治家庭小说《金色夜叉》。“翻案”不是翻译，有更大的改编自由和发挥空间，其难点在于巧妙处理文化差异，把外来故事归化为本土故事。 韩国电影《白夜行》将日本故事的骨架抽出，让其长出韩式样貌的血肉肌表，观众当作韩国故事接受并无违和感。然而，“韩国化”的成功也意味着对原著更大程度的偏离。 韩国电影《白夜行》追求冲突，男主的痴情和女主的薄情形象对比鲜明，常以激烈争吵表现虐心的爱恋，警方和罪案凶手的博弈、女主与财阀丈夫的较量成为重头戏，还增加了紧张的打斗、香艳的性爱、惊险的爆破场面。 甚至让原著中不会功夫的私家男侦探变身为武艺与美貌兼备的女侦探，以观众熟悉的爱情片、犯罪片的风格，打造出一部迎合了大众却抹平了深度的韩式商业大片。 小说《白夜行》是一种匿藏着巨大想象留白的开放性文本，意象的丰富性决定了解读的多样性，读者从有限的文字出发在脑海中自由展开无限的联想。 而《白夜行》改编的影视作品在以直观具象的画面达成视觉满足的同时，也限定了观众的解读方向，剥夺了观众的想象能力，并在追求大众化、浅俗化、商业化的过程中与原著的差异越来越大。 影视改编似乎难抑标新立异的冲动，也难逃超越不了原著的苛评。直到中国同名有声剧的出现，《白夜行》终于在纯粹的声音艺术中得以忠实复原，并在新媒体中焕发新的生命力。 2021年8月12日，有声剧《白夜行》在喜马拉雅App作为“年度巨献”隆重上线，音频播放量迅速突破2000万人次，是同年中国有声剧市场中最受欢迎的外国作品，收获如潮好评。 有声剧《白夜行》由在日本文学引进出版领域实力雄厚的新经典文化出品，著名演播艺术家王明军担纲旁白，人气明星韩雪和朱亚文领衔主演，知名配音团队光合积木精心制作，被赞为“殿堂级的制作班底”“有声小说的最高标配”。 具体来说，有以下三个特点。首先是内容的忠实性。制作团队对小说原著怀有至诚的敬意，明确以忠实于原著为宗旨，再现了原著克制而凛冽的气质，其宣传语“世上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亦深得原著探问“人心之谜”的精髓。 该剧依托于业已出版的《白夜行》中文译本（2008），将文字全面转换为声音，128集、1300分钟的庞大体量完整容纳了小说的内容，除少量书面语略作口语化调整之外，未对原文作任何删减改动，极致还原了小说原貌。 通过有声剧，听众接受的内容信息原汁原味，与东野圭吾小说所写一致，满足了人们直达原著内容的渴望。这是许多听众放弃观看改编的影视作品而选择收听改编的有声剧的重要原因。 其次是听觉的想象力。有声剧《白夜行》的重点在于创造富有魅力的声音艺术，以丰富的声音元素提供沉浸式体验，充分激活人的听觉想象力。旁白口述者的嗓音充满磁性，以舒适的节奏娓娓道来，吸引着听者紧跟住故事的进展。 40名专业人员组成的配音阵容，让各个人物角色拥有足够的声音辨识度，塑造出十足的对话感。背景音乐随情节氛围的不同，时而舒缓低沉，时而紧张急切，烘托调动着听者的情绪。 总而言之，制作精良的中国有声剧《白夜行》，提供了比文本阅读更低易的进入门槛、更丰满的听感享受，比影视作品改编更忠实的原著还原、更便捷的触达体验，为小说《白夜行》在东亚的跨媒介传播之旅开辟出一条让经典既复原又新生的独特路径。 显示出中国人探索新媒体艺术的锐意，也表现出当代中国海纳世界文化的自信。有声剧是中国近年蓬勃发展的在线音频市场上的新兴事物，是传统广播剧和以往有声书的升级进化成果，是文化产品大众传播模式创新的一种“中国智慧”。 2021年被称为有声剧“剧变之年”，《白夜行》《庆余年》《雪中悍刀行》《赘婿》等多部精品有声剧成为兼具市场与口碑的爆款。这些作品的成功似乎说明，一场颠覆文学和人类联接方式的“革命”正在发生，而胸怀“以音造梦”雄心的中国有声剧也呼唤着人们今后更多的关注、研究和支持。 [1][日]东野圭吾：《白夜行》，刘姿君译，第21页，第598页，南海出版公司2017年版。 [2][日]东野圭吾：《东野圭吾的最后致意》，潘璐译，第63页，第145页，第112页，新星出版社2015年版。 [3]张景一：《论电影〈白夜行〉的改编》，《电影文学》2013年第15期。 [4]窦新光：《日中韓近代初期文学の関連様相研究：明治小説の伝播と受容を中心に》，第166页,日本神户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9年。
变异的大众化叙事
经典的复原与新生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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